英國政府從4月1日開始對申領政府住房補貼、但住房中仍有空余臥室的人群削減補貼金額,此舉引發(fā)了抗議。向空余的臥室征稅,聽上去有些荒誕和匪夷所思。再一想似乎與之前國內(nèi)討論的房產(chǎn)稅有相似之處,國內(nèi)也有一些媒體借此提起了早在17、18世紀英國曾征收過的壁爐稅、窗稅等奇奇怪怪的稅種。不過,英國人所說的“臥室稅”嚴格講不是一種稅,只是住房補貼的甄別性削減。
眾所周知,自上世紀中葉以來,西歐各國都陸陸續(xù)續(xù)建立了“從襁褓到墳墓”的福利制度。然而高福利制度的負面效果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顯現(xiàn)。這幾年,希臘、愛爾蘭等國都瀕臨債務違約,整個歐元區(qū)也一度看上去岌岌可危。要走出這場危機,最重要的就是縮減政府開支,尤其是壓縮福利,減少不必要的浪費。
英國這次的“臥室稅”計劃,是去年議會通過的《福利改革法案》的一部分,旨在改良社會福利的運行機制,減少浪費,像住房補貼這樣的福利,能保障住有所居即可,改變一刀切的發(fā)放方式,節(jié)省下來錢無論是用來幫助更多的人還是減輕政府債務壓力,都是好事一樁。英國保守黨黨首格蘭特·沙普斯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我們不應讓納稅人為沒有使用的房間繳稅,而且致使一些人無安身之所。這完全是一項常識性的改革,能夠讓更多人住有所居。”如果仔細體會“臥室稅”背后的財政福利邏輯,就能知道這并非雷人話語。總而言之,英國政府是要對社保進行差別化處理,讓有限的資金盡量分配給最需要的人。
在中國,各個方面的社會保障體系仍方興未艾,在一些體系已經(jīng)初步成型的方面,如何控制社會保障/福利供給的幅度也是一個難題。以醫(yī)保為例,依目前城鎮(zhèn)醫(yī)保的支付水平,健康的成年人每年都可有所剩余,但對于某些重病患者則遠遠不夠。去年推出的大病醫(yī)保新政,將賠付比例提高到了50%,這很容易產(chǎn)生過度支付的問題,一些原本有支付能力,無需幫助的患者也得到了賠付,增加了醫(yī)保金和財政的負擔。英國目前實行的全民醫(yī)保(NHS)同樣有類似的一刀切問題,造成大量浪費。此時,考慮仿效英國的住房補貼,建立一套差別化機制是提高效率的途徑之一。
伴隨先進的理念,差別化福利的提供也需要一套公正并行之有效的受益人狀況甄別體系。即使以英國的這次改革為例,有一些質(zhì)疑就并非針對這次社保改革本身,如《衛(wèi)報》認為臥室是否空置難以準確界定,另外有相當一部分租住公租房的補貼受益者是殘疾人,他們可能需要額外的空間放置輔助器械等等。不過,既然這一法案得以在議會通過,相信至少是能有一套大體可行的甄別方案。
不過這一甄別體系的建立在中國尚非易事。我國各地政府公租房的數(shù)量本來就不大,但還是不斷傳出不少申請人偽造身份財產(chǎn)信息的案例。而更普遍的社會保障--城鎮(zhèn)居民最低生活保障,也存在不少騙保情況。據(jù)中新網(wǎng)報道,中國低保的誤差率為4%。如果福利水平提高,那么誤差造成的浪費也越大。提高受益人甄別效率不僅是福利差別化的必然要求,也是整體轉(zhuǎn)移支付水平提高背景下的必然要求。
從“擁堵稅”到“臥室稅”,英國一直是在公共服務制度創(chuàng)新方面走在前列的國家,同時也是配套制度建設能夠跟上理念發(fā)展的國家。在這兩方面,英國“臥室稅”改革及其運行,對于中國的社保體系的構(gòu)建具有雙重指導意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