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2010年便呼之欲出的《工資條例》,直到2012年到來仍然悄無聲息。“現(xiàn)在,部里已經(jīng)不讓我們再說這件事情了”,一位參與《條例》制訂和修改的人保部人士向媒體透露,而另一位多次參與《條例》”討論的人士則直截了當向記者表示:“《條例》短期內(nèi)不會出來了,因為牽扯的部門利益太多。”
如果不是這則新聞,原本幾乎熱得燙手的《工資條例》估計都快淡出公眾的視線了。說其“熱得燙手”一點兒也不夸張,早在2008年年初,媒體報道《工資條例》的起草列入有關(guān)部門議事日程,而且披露《工資條例》將是一個高于一般部門文件的法律規(guī)定,對象包括除公務(wù)員等特殊群體之外的所有企業(yè),而不分央企、民企,旨在重點解決一線職工工資偏低、工資增長緩慢、底層工人欠薪等問題時,就已經(jīng)讓勞動者充滿了期盼。雖然在翹首以望的過程中,不斷有消息說,《工資條例》的出臺遇到了很多阻礙,但人們一度還是相信,鑒于當下勞動者長期弱勢地位所暴露的系列問題越來越嚴峻,意在為勞動者撐腰的《工資條例》終究會沖破重重阻力,如期誕生。
將近四年的等待,足以消磨人們的信心和耐心。
盡管從學理上講,政府以制定《工資條例》這樣一種形式直接介入勞動力市場中的工資決定過程,效果是好是壞肯定存在爭議,盡管憑經(jīng)驗判斷,《工資條例》即使真的成為高于部門文件的法律規(guī)定,也未必一定會改變勞動在資本面前的弱勢處境,扭轉(zhuǎn)勞動報酬過低的困局,但《工資條例》的象征意義仍然是無法忽視的,因為它的出臺至少表示勞動者的貧弱已經(jīng)引起了整個社會的痛感,各個階層已經(jīng)在嘗試拿出藥方。同樣的道理,現(xiàn)在,《工資條例》的一再“難產(chǎn)”,其對勞動者的不良心理暗示作用也無法等閑視之。
眾所周知,制定《工資條例》只是公眾熱議中的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中的一環(huán),而這一環(huán)因為主要可由政府主導(dǎo),原本相對容易,但當這相對容易的一環(huán)都遲遲無法完成時,也許就很難避免低端收入群體的困惑油然而生:我們這個社會真的關(guān)心勞動者的處境,真的對國民收入差距懸殊的現(xiàn)實警醒了嗎?
“總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工資條例》“難產(chǎn)”的四年,也就是收入分配制度改革一再遷延的四年。從這個意義上講,《工資條例》“難產(chǎn)”實為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滯后的縮影。一個無法回避的事實是:與《工資條例》命運相似,由發(fā)改委制定、原擬于2011年底出臺的《收入分配改革方案》幾易其稿,與公眾再度爽約。
收入分配改革多年難見實質(zhì)行動,阻力何在?除了一部分合情合理的訴求,如中小企業(yè)對《工資條例》實施后稅負不降、用工成本增加的擔憂,主要受制于目前業(yè)已形成的利益格局。國企抵制《工資條例》中的“同工同酬”規(guī)定,個稅以家庭為單位進行征收的改革一再遭到相關(guān)部門的推諉,而學者更認為,由于《收入分配改革方案》中規(guī)定了政府在二次分配中應(yīng)該著力于社會保障,也遇到了片面追求GDP的官員的不滿??梢钥闯觯诶娓窬忠呀?jīng)形成而且明顯固化的條件下,既得利益者就是收入分配改革的最大阻力,他們不愿自動放棄在財富分配格局中的強勢地位,更不甘心因改革而使自己的利益受到哪怕輕微的損害。
溫家寶總理曾經(jīng)說過:“如果發(fā)生通貨膨脹,再加上收入分配不公,以及貪污腐敗,足以影響社會的穩(wěn)定,甚至政權(quán)的鞏固。”不知道溫家寶所說的“社會的穩(wěn)定”、“政權(quán)的鞏固”在既得利益者心目中究竟有幾許地位,但有一點大概是清楚的,改革無法寄望于既得利益者的良心發(fā)現(xiàn)。
收入分配改革不能再遲遲其行了,拖的時間越長積累的問題就會越多,這堪稱當下的一個共識。請從出臺《工資條例》和《收入分配改革方案》開始,拿出我們推進改革的決心。